“有一天,一隻蝴蝶停在我們的鏡頭前,它不動了,我說,‘拍啊,不要等到做后期時后悔,再去做什麼CG補充’,拍電影就是要一氣呵成,要的就是現場拍到……”
上月剛剛憑借新作《刺客聶隱娘》獲得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殊榮的侯孝賢16日亮相上海,向參加上海國際電影節的中外記者介紹“聶隱娘”的創作心得。
“唐朝就是我們的歷史,文化就是我們自己的文化”,“創作不是為了獲獎,而是為了一種表達,要表達的是中華文化中獨特的東西。”在電影節現場,侯孝賢用他所堅持的中華文化美學解讀“聶隱娘”。
“聶”字的繁體字寫法包括“三個耳”。侯孝賢說,自己在腦海中思索這個女性角色時,就想到了“聲音”,“我們讓聶隱娘聽大自然的聲音,辨識和感受很多細節和場景,再在某個特別的時刻睜開眼睛”。
在侯孝賢的思考中,聲音對於女性、對於傳統的中華文化都是很重要的,他也特別想在電影中表現聲音、“玩聲音”。
在當天公布的《刺客聶隱娘》海報中,一個孤獨渺小的古代女子的背影出現在寬廣的藍天、沙礫中。侯孝賢說,這幅畫面蘊含著看懂電影的關鍵詞——“一個人,沒有同類”。
《刺客聶隱娘》與早年侯孝賢屢獲殊榮的《戀戀風塵》《悲情城市》等有一點最大的不同,這是一部武俠片。故事取自唐代流傳至今的武俠故事《聶隱娘》。影片中,由舒淇扮演的刺客聶隱娘幼時被一道姑擄走,13年后被送回時已是一名技藝高超的女刺客,而師父送她回來的目的,竟是刺殺青梅竹馬的表兄——由張震飾演的田季安。
侯孝賢團隊此次介紹說,自這個武俠形象出現在侯孝賢的創作腦海中,已經過去了整整25年,這期間侯孝賢從浩如煙海的古籍中擷取出劇本框架,堅持自己的方式構筑“心中的江湖”。拍攝過程中,從武當山、神農架,到寶島台灣,取各種自然景觀及自然光,再到每個人物造型、道具、美工細節,都無不浸透著侯孝賢的用心。
“這就是一部流動的、光影中的唐詩。”侯孝賢也很自信。
他又說,“演員是導演的生命”,“好演員可遇不可求”,當遇到舒淇、張震、周韻這樣的好演員時,自己的創作沖動更加強烈。比如要幫助舒淇克服恐高心理,成為真正的“女俠”,又比如要引導演員們體會角色創作的真實和純淨,侯導可謂嘔心瀝血。
演員張震在片場不止一次看到嚴厲的侯孝賢為了一些細節仍不夠完美而不斷捶牆。侯孝賢對此莞爾一笑,“這是當導演的最好發泄形式,不傷人”。
在片中一人扮演兩角的周韻說:“導演想要的,是一種純粹的武俠、純粹的功夫,你的一招一式要快而有力,起初我和舒淇都無法完成導演的要求,隻能每天看著那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人(侯孝賢的標准打扮)在我們倆身后,默默望著,無語。”
記者會臨近尾聲,侯孝賢用閩南話朗誦了自己最愛的唐詩之一——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他補白:“有人覺得我的片子很難懂,就好像是唐詩,一個字一個意思,那我就讀《楓橋夜泊》,這首詩中蘊含著很多意思,就好像我們今天去拍一部具有詩意的電影一樣。”
《刺客聶隱娘》定於今年8月27日起在中國大陸上映。周韻說,希望大家都去電影院看侯導的作品,有時候你會覺得,“聶隱娘”裡藏著的都是導演自己的人生密碼。或許某一個“聶隱娘”,也就是侯孝賢。(記者許曉青 姬少亭 周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