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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琉璃路:楊惠姍堅定,張毅執著

本報記者  孫立極  陳曉星
2017年11月18日05:00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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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毅、楊惠姍夫婦
  (琉璃工房供圖)

  “30年前,兩個傻子突然離開了金馬獎最佳女演員、導演,選了一條別人不清楚的路,他們到底在做什麼?”日前在台北“成功之母”座談會上,琉璃工房創辦人張毅、楊惠姍如此開場。被世界知名博物館收藏作品的依次展示,宛若向當年的影迷報告30年走過的路。

  站在30年前自己從影時的照片牆前,楊惠姍情不自禁地大笑。照片中的辣妹與現在一身黑衣知性的她判若兩人,但她認為,“以前每部戲我都很努力地去演,哪怕劇本是荒謬的。那時經歷的100多種人生經驗,在琉璃創作中扮演了非常多的角色。”

  “那是滿坑滿谷的挫折”

  本來是張毅主講,向來“惜語如金”的楊惠姍突然打開話匣子、欲罷不能,被張毅嘲笑“要講到今天所有人回不了家”,原因是被問到30年遇到的挫折。

  楊惠姍說,“那是滿坑滿谷的挫折。”琉璃工房起步的前3年半,幾乎就是在一爐爐燒壞的琉璃中度過的。失敗的作品就暫時丟在工廠后方,形成一個高高的“琉璃塚”。“曾經每次我們打開爐前就知道希望不大,但還是要拆掉石膏,把琉璃拿出來,因為要知道錯在哪裡。”

  3年半時間,他們賣掉數套房產,燒光所有的積蓄,最高負債7500萬元(新台幣,下同)。張毅回憶,一開始他們進口琉璃材料,因為有色琉璃與透明琉璃膨脹系數不同,放在一起一燒就炸,隻好自己研發材料。研究脫蠟鑄造時以為簡單,卻發現有時蠟會脫不出來,粘在裡面。“還一度窯爐燒到冒出青煙,才知道我們的石膏脫水不足,跟耐火磚起了化學反應。已經欠債7500萬了,我們又燒壞了一個要價58萬的窯爐。”

  楊惠姍說,有時不是冒青煙而是冒火,爐體高溫時沒辦法處理,要等涼下來才能打開。而打開的景象簡直像鬼屋:爐體內又黑又黃,同時飄滿如蜘蛛網一樣的棉絮。“還發生過慘案,因為沒有經驗,鍋體已經看到有一點裂,但換鍋要在高溫拉出來,而且鍋體很貴,總希望能再熬一兩天,結果發生破鍋。”

  楊惠姍回憶,1400攝氏度的琉璃流到地板,窯爐是在二樓,張毅的辦公室就在鍋爐的正下方。“高溫的琉璃像火山岩漿一樣流了一地,我隻能狂喊,讓下面的人快閃。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危機,還拿水去潑,更慘了,水馬上相應地變成高溫。這種破鍋發生過兩三次……”

  “少一根筋,所以才堅持下來”

  即使做了30年,楊惠姍說,自己仍然不斷面對失敗。“每個作品背后都是很可怕的挫折。琉璃在高溫的時候,自主性很強,你很難掌握,光是要控制好在最完美的位置,一個作品沒10件以上是做不出來的。”她說自己“少一根筋”,所以才堅持下來。“少一根筋也是好的,痛苦少一點。我做事沒雜念,隻想怎麼做好、做對。”

  張毅呢,有沒有想過放棄?“楊惠姍每天站在窯爐前,打開又是一爐破的,我看著她,就知道要再去打電話借錢了。”張毅說:“我不是不想放棄,是不能放棄!我們走得這麼辛苦,要是放棄,一切就真的全部化為灰燼了!所有的窯爐幾千萬、幾百萬變成廢鐵。我會鼓勵自己,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能借就去借錢吧!”

  當然,張毅還有另一種執著。他說,30年對琉璃工房來說有三件最重要的事,一是他們以為隻有法國人會的脫蠟鑄造工藝,原來在中國漢代就很成熟了﹔二是從《藥師經》中“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體會“如果你得到智慧,心應該是干干淨淨的”﹔三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一句詩“彩雲易散琉璃脆”,琉璃工房作為東方的創作人,“人生無常”應該是最該詮釋的思想。

  “追求傳承了五千年的文化”

  “我們的努力是一個文化的努力。”張毅一次又一次強調。琉璃的名字本身就是一個文化的尋根和歸位。1993年,琉璃工房在北京故宮博物院舉辦展覽。“我們希望琉璃工房的第一個展覽在北京故宮,對我們來講有非常深沉的價值和意義。”

  在他們研究脫蠟鑄造幾乎彈盡糧絕時,聽說河北滿城縣中山靖王墓中的琉璃耳杯,才知道脫蠟鑄造琉璃在中國漢代就已經成熟。“如果從工藝的角度,你覺得它只是一個曾經出現過的工藝傳統,但從深沉的概念來看,工藝代表一個民族文化最重要的部分,而那樣的部分可以中斷2100年,我以為需要反省的動機很深沉。”

  張毅說,琉璃工房30年來,不僅有對於自身藝術創造的努力,還有著墨於文化的整體努力。琉璃工房有一種文化追求的價值觀念。“我們在上海設立的琉璃博物館,不是展覽我們自己的作品,我們希望全世界所有的藝術家都能到中國來,希望他們了解現代的中國到底是什麼概念。”

  張毅說,他們竭盡所能地做這方面的努力,不求經濟回報。“對我來說,這是基於千年、萬年的基礎。因為一個民族、一個真正的大國的崛起,不能隻靠經濟,必須走出去讓別人知道我們是誰,同時也知道別人是誰。”

  琉璃工房走過的30年,也恰好是兩岸交流的30年。台北有父母和舊時記憶,上海有家和傾心的事業,每年他們都頻繁往返海峽兩岸。張毅說,“對我們而言,兩岸沒有二分法,中華民族的文化隻有一個。不管是台北、還是上海,我們追求的都是傳承了五千年的那個文化。”

(責編:馮粒、袁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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